顾知微低笑了一声,眼底里写满了嘲弄,“太后娘娘,到了此刻,你还要装么?你当真以为,我不知道那场大火是谁放的?”
顾知微笑着,轻轻朝尹清婉靠近了些,语气冷森而怨恨,“尹清婉,你害我性命我不与你计较,我也不想因着过往的仇恨而扰天下大乱。即便,知道是你对我下手,我依旧是愿意为你尽忠,愿意倾尽所能却保住这大好河山……”
“可你实在太不知好歹了!你……竟想要她的命!”顾知微声音骤然抬高,发了狠的一把掐住尹清婉的脖子,咬牙切齿,“你做什么都没有关系!你最不该的就是去害我的妻子!这万里河山要紧,国泰民安要紧……”
“可是,谁若是敢害娇娇,我愿用十年乱世为她陪葬!”
说这话的时候,顾知微的手劲儿不由加大了,尹清婉被掐得半死不活,她竭力的想要挣扎,可她那里能是顾知微的对手。
没有一会儿工夫,那张本就面如死灰的脸被掐的通红,眼珠子都是像是要挤出来了一般。
嘭的一声巨响,顾知微突然松手,重重的将她扔出一丈远。
尹清婉的脑袋磕在了地上,后脑勺一阵剧痛席卷,她伸手往后摸了摸,一股血腥弥漫了手心,她瞪着手里的猩红,浑身都在发抖,眼睛里既是惊恐又是不甘。
“顾知微,你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?你从前不是这样的!”她双眼通红,恼恨的喊出了声,那般的语气,好似还在责怪对方没有两辈子为她痴情,为她守身如玉。
好似……顾知微犯下了天大的罪过。
顾知微从来知道尹清婉自私,却没想到,她不仅自私,还如此自以为是,好似所有人都该围着她转似的。
顾知微冷眼扫视她,不觉失笑,“尹清婉,你这话问得好生可笑,你要杀我的妻子?我为何不能要你的命!你是旁人的妾,又不是我的女人,我为何要事事以你为先?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?”
“你……”尹清婉剧烈一震,一口鲜血吐了出来,却依旧无法接受,摇摇头道,“不,不对,不应该是这样的,你从前事事以我为先的……”
“那只是从前……”顾知微面若冰霜,微微闭了闭眼,风轻云淡,“我在意你的时候,自然事事以你为先,可如今杜娇娇才是我最在意的人,我自要以她为先。即便曾几何时,我让她入宫,亦是希望天下太平,希望那荣王莫要与尹氏联合弄得满城血腥。”
“并不是……因为我在意你。”
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你从前是最爱我的……”尹清婉泪眼朦胧,痛苦之间,仿若受到了莫大的打击,她的自尊受到了打击。
一个爱了自己十年的男人,怎么能转眼就爱上了别人。
可是……想起他曾想尽办法的要娶那个女人进门,还要将那些个小妾都遣走,她目光越发的暗淡,剧烈的摇着脑袋,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
“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。”顾知微唇畔含笑,言语刻薄,淡淡然又补了一句,“还有,比起过去的你,我更在意她。我愿为她守身如玉,可换做是当年的你,我做不到。”
他面含讥讽,说话间,重新朝她走近了,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瓷药瓶子,越发逼近。
看着顾知微靠近,尹清婉心里瞬间燃起一丝不好的感觉。
她步步后退,颤颤巍巍,“你……你想做什么?你想做什么?”
“你说我想做什么?”顾知微语气冷冽,蓦的一把掐住她的下巴,阴森森道,“新帝仁慈,大赦天下,愿意留你一条命。可是,我那口气还没出呢?我妻子后背的伤痕永远也抹不去了,那场大火带来的阴影,也抹不去了。她总是在做噩梦,你啊……也该做噩梦了……”
话说着,他将那丹药塞进她嘴里。
那是致幻的药物,且与一般的药物不同,一旦吞下去,毒性便会立刻浸入她的五脏六腑,以及大脑里。
这药,要不了她的命,却能让她变成一个疯子。
她原本就有些疯病,如今,她会彻彻底底,永远永远的坠入地狱,永远永远的活在噩梦里,再也无法醒来。
灌下来药丸,顾知微缓缓起身,看着地上剧烈咳嗽的女人,嗤笑着又补了一句,“还有,尹清婉,你实在是不适合做太后,没有了旁人的帮助,你什么也做不好,连儿子也管不好……”
话说完,顾知微头也不回的踏出了长春宫。
“啊……啊……”走到门口的时候,他听到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。
她叫的那么绝望,那么痛苦。
她的自尊被践踏,失去了唯一的儿子,从高楼跌入深渊……
这一切,都是她应该承受的。
在感情方面,顾知微从来是个决断的人,爱了就是爱了,断了也就断了。
哪怕为了天下太平,他可以竭尽所能的,甚至顶着被心爱之人误会的恶名去袒护那个女人,可她若敢害他的爱人半分,他也绝不会罢休。
一路走过宫道,前往荣王处转了一圈,想尽办法的辞掉锦衣卫统领一职,顾知微立刻便回到国公府。
那是他的家,是他在劳累时能得到一丝安慰的地方。
虽然那位父亲是个便宜爹,也是个粗人,可到底也还算是对他这个便宜儿子不错。
最初的时候,他是竭尽所能的想要离开这里,自立门户。
可日子久了,反倒让他愈发舍不得了。这里有勾心斗角,也曾有一家人的齐心协力。
像极了,曾经的顾府,那个有着他爹,有着许多兄弟姐妹,连带着好几位姨娘的顾府。
像极了……他梦里的那个家。
只是,如今他占有了这个家,真正的赵询未免孤苦了些。
走到宫门外的时候,顾知微碰到了赵询,赵询是来宫里接走他那位武婢的。
见了顾知微,赵询没有好脸色,对着他冷哼了一声,阴阳怪气的。
“墙头草倒得是颇为厉害,本王佩服。”他满眼怨怼,瞧着顾知微就想起自己在天牢里挨的揍,越想越耻辱,越想越觉得气愤。
顾知微瞧着赵询这副神色,便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。
不过,他今日心情不错,懒得与赵询计较。
于是他反驳的话也没有说的太难听,只淡笑了一声,说道,“墙头草这样的植物,到底是要盘根错节,方能稳当。榆木脑袋一般简单的狗尾巴草,风一吹就倒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赵询气得脸都青了,他虽然不是什么太聪明人,可别人骂他,他是听得出来的。
对方这是说他头脑简单,骂他蠢货呢!
他咬了咬牙,似宣战一般,愤愤然道,“究竟谁是榆木脑袋,咱们朝堂上见分晓。”
“不好意思啊,不久以后我便是文官了,朝堂上也不好与你这粗人见分晓……”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呢?你还文官……你……”
“几个月后,我便要参加科考。”顾知微勾唇,调戏的嘴脸,“怎么……南平王殿下有兴趣么?要不一起……”
赵询在文学造诣方面本就是废柴,听到顾知微的话,他顿时尴尬极了,也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。
可是,对方这番一问,他却完全无法反驳。
咬了咬牙,他气的跺脚而去。
顾知微叹了口气,暗叹赵询幸亏重生到了个王爷身上,否则就他那副德行,也不晓得能不能给饿死……
回头望了眼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,他唇畔含笑,大步的往外走。
比起和赵询争风吃醋,他现在更想回家与他的妻子生孩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