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贵人一脸嫌恶地将手边褐色的补药推远。
现在她一闻到药味就想吐,可偏偏自从高贵人流产后,嫣嫔就将她看得愈发紧了。
她现在只要揽月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,怡和殿那边就会派人来问。
将她看得死死的,动弹不得。
白秀用帕子捂着鼻,鼻腔里的中药味还是迟迟散不去。
“拿去倒了。”她别开眼,嫌恶地说道。
那宫婢有些为难,动作犹豫。
柔贵人眯起眼睛,狠厉的神色一闪而过,语气强硬,“怎么?本主使唤不动你了?”
现在就连揽月阁里的奴才都敢忤逆她了?
宫婢被唬得连忙跪下。
柔贵人拔高了声调,“本主说,拿去倒了!”
那宫婢慌忙地瞥了一眼她不善的脸色,连忙起身端起那碗补药,步履慌张就往殿外走去。
“等等——”
柔贵人突然出声。
她皱紧了眉头,抬了抬下颔,指向花盆的方向。
“倒那儿。”
哪怕她此刻心情再不愉快,也知道要是让这贱婢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倒掉补药,嫣嫔那边恐怕就不会善了了。
那宫婢愣了愣,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花盆那儿,好半天才反应过来。
她端着药碗往花盆那儿走。
步履匆忙,碗中褐色的药汁洒出了点滴溅在浅色的屏风上。
柔贵人的眸光一凝,眼中的厌恶愈发深了。
白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等她倒完了后,将空空的药碗捧在手里,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,像只鹌鹑似的垂着头。
白秀这会儿连一点目光都不想施舍给她,“滚出去,让胭脂进来。”
她心中的烦躁又上了一个阶级。
做事都这么笨手笨脚的。
那宫婢应了一声,捧着空碗急忙出殿去叫胭脂进来。
胭脂入殿后,第一时间就看到自家主子此时一脸不耐的神色。
胭脂往门的方向看了眼,想来是刚才万福又做了什么错事了。
“主子。”胭脂走到柔贵人身侧,轻声唤道。
“嘉婕妤那边有什么消息吗?”柔贵人捧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,将心中的郁气压下。
胭脂摇了摇头,压低了声音:“嘉婕妤说还没到时机。”
“时机,时机……”柔贵人简直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,“除了这句话,她就没别的说的了!”
嘉婕妤这段时间除了让她等,什么都没跟她说。
就这样如何能对付嫣嫔?
难怪她一直被嫣嫔死死压在身下。
柔贵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,喘着粗气。
她一手捂着气得发疼的心口。
胭脂立马上前一步,轻柔地帮她拍背顺着气。
她现在已经怀了七个月了,眼看着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。
皇上准备去南巡,自己眼看着是去不了了。估计生孩子的时候,皇上也还在南巡的路上。等到生下来后,嫣嫔直接将孩子抱走,她又能怎么办?
整个永和宫都是嫣嫔的人,难不成她还能硬闯吗?
她可不想混成慧贵人那般,生下三公主,却依旧位分低微。
她攥紧了手,额上青筋浮现。
“来不及等她了。”柔贵人冷下声音。
胭脂的眉头一动,她抬眼诧异地看向白秀,“主子,您是想——”
“去准备吧。”
白秀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她一手覆在高高隆起的腹部,斜睨着她。
胭脂见状,也只得低头应道:“……是。”
……
赵棠躺在躺椅上,对着院子里的景色。
清风拂过,树叶窸窣,高耸的屋檐割裂了阳光,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赵棠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扇子。
眼看着就要入夏了,皇上那儿送来的赏赐也多了批扇子。
她今日拿着的就是象牙编制的嵌象牙染雕兰菊图画的珐琅柄扇,精致极了。
闻音越过西侧厅,快步走到内院的廊下。
“主子,柔贵人那边要动了。”
赵棠打着扇子的手一顿,眼神一滞。随后恢复了动作,轻轻地扇着。
鬓边的头发被轻轻吹起。
“嘉婕妤那边呢?”她侧过头问道。
闻音摇了摇头,“嘉婕妤那边没有动静。”
刘婳那儿没动静?
赵棠诧异地看了一眼她,将手里的扇子搁下,坐直了身子。
“这么说,只有柔贵人那边有动作?”
“是。”
闻音也觉得奇怪。
自从主子吩咐要留意柔贵人和嘉婕妤那边后,他们就派人时刻盯着了。
按理来说,柔贵人和嘉婕妤也算是通信许久了。
赵棠重新躺回椅子上,纤细的手指虚虚地搭在扶手上。
(
她敛了眸子,思忖着。